(豆仔乾肉骨湯)
五月底的時候,我回到我爸的故鄉,屏東。
我對它一無所知。
我摸了它沙沙的土質;曬曬它刺刺的陽光;在港口這個小鎮的清晨,逆著晨曦看五月稻。
對我來說最能體會甚麼是故鄉的方式,還是做幾道,這裡的菜。
凱莉知道我的願望,給了我一大包豆仔乾。豆仔乾是典型客家的儲存食:盛產的菜豆曬乾,冒出有如蜜棗的香氣。屏東恆春不太客家,這裡傳統的味道,是豆仔乾燉鷹仔。明明是五月盛產的菜豆,和我婆婆同名的飯店餐廳外場,和過去獵鷹好手都跟我說,豆仔乾,是十月在吃的。
就是滿天飛鷹的那個季節。
如同武松打虎在現下這個場合,有多麼不合時宜;豆仔乾燉鷹也是一道沒辦法再溫暖的過去式。
獵鷹好手現在是保育義工。我在他家,和他高齡的父親與晚得的獨子,一起吃晚餐。他用刺著「浪子」的左手拿刀,為我們幫一鋁鍋的野菜剝絲。
鳥莧的梗,對,只有梗,是我從來沒在別地方看到的野菜。凱莉穿著飯店的制服,陪我逛過恆春市場一攤又一攤找到。我說我要帶著它回台北。
(花椒蒜涼拌鳥莧梗)
我四處的遊盪,想記住屏東的樣子。最後在回台北的大車前面,凱莉遞給我一個大紙袋,裝了連根帶葉的一大叢野菜。厚如革質的卵形葉,多生的枝條。她手拿一本野菜圖鑑,試著想要查出來它到底是甚麼告訴我。因為不放心而尾隨我們到市場的凱莉媽說,是山高麗。
也許是土人蔘,也許就是山高麗(蔘),不是那麼重要。我爸家鄉的滋味,是一道一道用人情做的菜。
(培根炒土人蔘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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